(二〇)枕断潢粱
。她不假思索地认定“我是我”,也就从来未曾思考三者相合的问题。其实三者都离开了。在“我”以外,还有被她遗落的、广袤的世界。 日落以后仍有许久的光亮,落在晨昏之际的罅隙,幽微而异常。天sE湛蓝像一片海,整个世界都浸在水中,被粗心的神明遗忘——她从小不信神明的全知全能——这位更像被迫上班,浑水m0鱼,满肚子怨气,不然世间也没有数不清的偶然和意外。 不等了。 她有自己该做的事。 期末考试将近,大钟琐事缠身,并非时时得空。意识到她长久坐在底下是蓄意钓鱼,他犹豫过要不要去。谁料后边事情一个一个找上门来,脱不开身,一眼一眼向窗外望,却是她还在等。 他有点不忍心了。但等所有的事情忙完,终于得空,装作路过去露台花园,那边的门已落了锁,空无一人。天又下起雨,秋千架被打得Sh透。 此时已是晚饭时间,学生散在各处,不好找人,只好等晚修时分再去教室。 小钟没有溜走,他想到这点竟觉庆幸。她的座位刚从教室最里侧的窗边换到走廊的窗边,就在咫尺间的玻璃底下。正在写数学试卷,写不出来,在空荡荡的纸上小幅度地拨着笔,没JiNg打采地越趴越低。开始画画,从他的视角看,是一张变形的哭脸。 太可怜了。似乎她已很久没跟他说过最近学得怎样。 指尖轻扫过玻璃,他正犹豫要不要叫她,可她一察觉他在外面,当即就戴上小狗帽,背向里侧又趴下。 本来他不来也好,她就当这件事没发生过。可他偏这般迟来,不是明知她等了一下午,也狠心让她等了一下午。 既然如此,还画蛇添足来做什么?